凯文・史派西奥斯卡最佳影片《美国丽人》剧本中集

简 :你认识他 ?

安吉拉 :我 8 年级的时候他和我一起上地球科学班 ,他总是说一些离奇

古怪的事情 ,后来有一天 ,他就 ———怎么说 ,失踪了。后来康妮·卡杜洛告诉

我 ,他的父母不得不把他送进一个精神病院。

简 :为什么 ? 他干了什么 ?

安吉拉 :你什么意思 ?

简 :当然啦 ,他们不能只因为说了一些离奇古怪的事情就把你关起来。

安吉拉盯着简 ,然后她张嘴大笑起来。

安吉拉 :你这小妖精。你对他有意思啦。

简 :什么 ? 别逗了。

安吉拉 :你在护着他 ! 你爱他。你想要给他生一万个孩子吧。

简 :闭嘴(突然发现里奇站在她面前 ,激动地看着她) 。

里奇 :嗨。我叫里奇。我刚搬到你们家隔壁。

简 :哦 ,是的。我知道。我有点想起一件古怪的事情 ,你昨天晚上是在拍

我吗 ?

里奇 :我并不是故意吓你的。我只是觉得你很有意思。

安吉拉睁大眼睛看着简 ,而简却没注意她。

简 :谢谢。但是我现在确实不想让什么神经病来烦我。

里奇 :我不是烦你 ,我只是好奇。

里奇专注地看着她 ,他的眼神捕捉着她的眼神。简被看得不自在 ,把目

光投向别处。而他却微笑着走开了。

安吉拉 :真是一个怪人。他为什么穿得像一个卖《圣经》的 ?

简 :他会 ———这么自信 ,我真不相信。

安吉拉 :我不相信他。他居然不喜欢我 ,一次都没看我。

郊外 —社区 　外景 　白天

特写 :一个木制标牌 ,上面写着 :今日房屋开放/ 伯纳姆房产代理/ 555 —

1618

写着凯罗琳·伯纳姆名字的标牌插在某个衰败的中产阶级社区一座凋蔽

的住宅前。奔驰 ML320 汽车停在房子前。凯罗琳穿着圆领衫和牛仔裤 ,把

一箱清洁用品、一台录放机及一只服装袋搬出后备箱。街对面的什么东西抓

住了她的视线。

凯罗琳的视点 :在另一所房子前面有一块更具吸引力的标牌 ,上面的一

幅银发男人的照片是我们先前在公共汽车站的凳子上看见过的。牌子上写

着 :待售/ 房地产大王/ 列奥纳多·凯恩/ 555 —1957

凯罗琳皱起眉头“, 砰”地关上马赛地的后背箱盖。她的动作显得有些过

分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客厅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走进来 ,把她的服装袋子挂在客厅旁的洗手间里 ,审视着空荡荡

的客厅。天花板上喷的是令人心烦的橘红色油漆 ,用天然石砌成的壁炉已经

有几块石头剥落在地上 ;凯罗琳迅速地捡起这些石块塞回壁炉上。

凯罗琳(平静地) :我今天要把这幢房子卖出去。

她把录放机插上电源 ,摁下一个按钮 ,我们听见托尼·班内特唱起《拥有

你 ,拥有很多的钱》。在听这首歌的过程中 ,我们看见凯罗琳的一组集中精力

疯狂工作的镜头 :

她不屈不挠地在厨房里擦洗低柜 ;在主卧室里爬在人字梯上擦掉廉价的

白色吊扇上的灰尘 ;清洗可以俯看院子和水池的玻璃门 ;捞起水池表面的落

叶 ;用扫帚打扫院子 ;用吸尘器打扫着一块永远无法弄干净的脏地毯。

她一边干这些活 ,一边不停地对着自己重复着 ———

凯罗琳 :我今天要卖掉这幢房子。

她说这话时似乎相信她真能把这所破败的房子变成一个奇迹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洗澡间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站在镜子面前 ,穿着一套时髦但不很正式的工作装。她抹完口

红 ,然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,表情严肃。

凯罗琳 :我今天要把这幢房子卖出去。

她说话时 ,似乎是一个威胁。然后她转身走开。她出去时发现淋浴房玻

璃门上有一个污点 ,便抽出一张卫生纸把它擦干净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前院 　外景 　稍后

特写 ,前门。门开后凯罗琳出现。她用最迷人的笑容向来人问候 ———凭

着这样的笑容她觉得都能把冰块卖给爱斯基摩人。

凯罗琳 :欢迎。我是凯罗琳·伯纳姆 !

音乐结束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门厅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引一对男女进入客厅 ,他俩 30 多岁 ,今天已经看了许多房子。

男人(抬头) :天花板有多高 ?

凯罗琳 :超过 20 英尺。

女人 :这颜色可真是吓人。

凯罗琳 :一种单色油漆就可以把问题解决。你甚至还能开一个天窗。

女人皱眉 ,一脸狐疑。

凯罗琳 :等一下你们看看厨房吧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厨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走进来 ,仍然微笑着 ,后面跟着另外一对 50 多岁的夫妇。

凯罗琳 :正如你们看到的 ,这儿完全被改变了。

男人(打开柜子) :这儿只是擦了擦 ,没有改造过。

女人(对着水龙头) :这是什么 ,黄金 ?

凯罗琳 :不 ,这是纯黄铜。

女人 :有点艳俗 ,是吧 ?

待出售的房子 —主卧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又同另一对夫妇站在一起。他们是非洲裔美国人 ,近 30 岁 ,女人

已经怀孕。

凯罗琳 :你会觉得很惊喜 ———吊扇能为你们节省很多电费。

男人 :我有个侄子 ,他是一个球员。一个酒吧里的吊扇掉了下来 ,砸在他

的肩膀上 ,他那条胳膊再也没怎么用过。他的前途完了。

凯罗琳仍旧微笑地看着他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后院 　外景 　稍后

凯罗琳和两个剪着同样发型、30 多岁的女人一起站在水池边。

女人 :广告说这个水池像一个泻湖 ,可是这儿一点也不像什么泻湖啊。

倒是有些臭虫。(拍拍另一个女人的手臂) 而且这儿没有什么植物。

凯罗琳 :我有一个优秀的风景建筑师 ———

女人 :我的意思是 ,我认为的“泻湖”应该是有瀑布、有热带感觉的那种。

而这只是一个水泥洞。

凯罗琳 :车库里有些“提基火炬”。

女人们盯着她 ,她只是微笑着。

待出售的房子 —晒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独自一人怒气冲冲地走进来。她锁上玻璃滑门 ,拉上带直条的窗

帘 ,然后站住。她静静地站着 ,窗帘的阴影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。她开始哭

泣 ,声音短促、急躁 ;她极力克制着自己 ,却忍不住。突然 ,她开始使劲地抽打

自己。

凯罗琳 :别这样(但是眼泪还是往下落 ,她继续抽打自己) 没用 ,你 ,闭嘴 ,

闭嘴 !

她不断抽打着自己直到停止哭泣。她站在那儿 ,深呼吸 ,直到她能控制

自己。然后她拉好窗帘 ,又想到她的生意。她平静地走出去 ,走出黑暗、空洞

的屋子。

宾馆舞厅 　内景 　当晚

我们在一个噪杂的、伴有爵士乐表演的大厅里。满屋子都是人 ,他们都

在谈生意。

门口的牌子上写着 :洛克威尔杰出经纪人联谊会

衣冠楚楚的专业人士们三五成群地聊着天。侍者们为客人送上各种饮

料。我们发现莱斯特和凯罗琳端着鸡尾酒穿过人群。

凯罗琳 :莱斯特 ,听我的。这是重要的生意场合。现在 ,你知道 ,我的业

务是展示形象 ,而且我工作的一部分就是展示形象。

莱斯特(配合着她 ,听过这番话) :展示形象 ———(稍顿) 有话直说好吗 ?

无非就是给我作宣传。

凯罗琳(叹口气) :请你今晚帮我一个忙 ———表现得高兴点好吗 ?

莱斯特(愚蠢地咧着嘴笑) :我很高兴 ,亲爱的。

凯罗琳(看到某人 ,十分惊愕) :列奥纳多 !

她拉着莱斯特走向有一头耀眼银发的男人和他非常年轻的妻子。我们

认出这就是房地产大王列奥纳多。

凯罗琳(握着列奥纳多的手) :又见到你真高兴。

列奥纳多(友好地) :见到你我也很小品剧本高兴 ,凯瑟琳。

凯罗琳 :凯罗琳。

列奥纳多 :凯罗琳 ! 当然是。你好吗 !

凯罗琳 :很好 ,谢谢。(对他的妻子) 你好 ,克莉斯蒂。

克莉斯蒂 :你好。

凯罗琳 :这是我的丈夫 ,莱斯特。

列奥纳多(握着莱斯特的手) :很荣幸。

莱斯特 :我们真的见过。去年也是这样的聚会 ? 等等 ———也许好像是在

谢雷顿的那次圣诞晚会 ?

列奥纳多 :噢 ,是的。

莱斯特(友好地) :算了 ,我也不记得了。

他笑起来 ,声音有点大。凯罗琳马上加入进来。

凯罗琳(强作愉快) :亲爱的 ,别怪怪的。

她朝他报以最迷人的微笑。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 ,再没有比现在更让

他心烦了。

莱斯特 :好的 ,亲爱的。我不会让人觉得怪怪的。(突然凑过来 ,他的脸

紧靠着她的脸) 你想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。

他吻了她 ———一个亲柔、温暖的吻 ,毫无疑问具有性的含义 ;然后转身看

着别人 ,咧着嘴傻笑。

莱斯特 :我们的关系非常之好。

凯罗琳的微笑凝固在她的脸上 ;我们都能看见她脖子上暴出的静脉。

莱斯特 :好了 ,我不了解你 ,但我想再喝一杯。

他离开了。凯罗琳、列奥纳多、克莉斯蒂看着他离去。

宾馆吧台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靠着吧台站着 ,侍应生给他倒了一些威士忌。

莱斯特 :哇噢 ,再加一点 ,牛仔。

侍应生又倒了一些。莱斯特拿起酒杯转脸看着屋子中间。

莱斯特的视点 :凯罗琳和列奥纳多、克莉斯蒂在谈话。她似乎在表演 :微

笑着 ,积极活跃 ,对他们的笑话报以夸张的大笑。

莱斯特微笑着摇摇头。里奇向他走来 ,他穿着侍者的制服 ,手中的托盘

里都是空酒杯。

里奇 :对不起 ,你是不是住在罗宾·胡德小道上那幢有红色大门的房子

里 ?

莱斯特(怀疑地) :是的。

里奇 :我是里奇·菲茨 ,我就住在你们家隔壁。

莱斯特 :噢。嗨 ,里奇·菲茨。我是莱斯特·伯纳姆。

里奇 :嗨 ,莱斯特·伯纳姆。

莱斯特看看周围 ,扫视人群 ,然后把他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里奇站在那

里看着他。最后 ,莱斯特转身对着里奇 ,不知道这孩子想要什么。

里奇 :嗨 ,你过来吗 ?

莱斯特 :对不起 ,你说什么 ?

里奇 :你喝多了吗 ?

莱斯特觉得吃惊 ,但是立刻觉得好奇。

宾馆酒吧 　内景 　片刻之后

凯罗琳和列奥纳多的谈话已经很投机了。克莉斯蒂已经走开了。凯罗

琳有些紧张 ,列奥纳多则很愉快。

凯罗琳 :如果不是有点醉的话 ,我想我是不会告诉你的。但是 ……我真

的敬佩你。你的公司 ,可以说 ,是我们这儿房地产界的重量级公司 ,而且 ,你

的个人销售记录 ,也很 ……出色 ,我真想和你在一起 ,分享你的智慧 ,要是你

愿意的话 ……我想 ,技术上 ,我们是竞争对手 ,但是 ……我是说 ,我要是没有

和你一起干就没有什么成就感 ……

列奥纳多 :我真乐意。

凯罗琳(震惊地) :真的 ?

列奥纳多 :绝对的。给我的秘书打电话并让她安排午餐。

凯罗琳 :我会的。谢谢。

她向他微笑 ,他也报以微笑。这种情形是话中有话 ,他们都心照不宣。

宾馆 　外景 　稍后

莱斯特和里奇靠在宾馆服务员入口处的一辆大型垃圾运输车旁站着 ,抽

着含大麻的香烟。

莱斯特 :那么 ……你有没有看过那部电影 ,里面那个身体抱着自己的头

跑来跑去的 ? 后来那个头掉在那个妞儿身上 ?

里奇《: 僵尸复活》。那电影不错。

突然 ,服务员入口的门被打开 ,一个穿着廉价套装的年轻人对着他们张

望。里奇藏起大麻烟。

年轻人(对里奇) :瞧瞧 ,我付钱不是为了让你来 ……(看着莱斯特 ,怀疑

地)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……

里奇 :好吧 ,那就别付我钱。

年轻人 :你说什么 ?

里奇 :我不干了 ,所以你不必付我钱。现在请你离开。

年轻人 :混蛋 !

他退回屋里。莱斯特看着里奇 ,里奇耸了耸肩 ,碾灭大麻烟。

莱斯特 :我认为你已经成为我心目中的英雄了。(稍顿) 你就这样丢了工

作 ,会紧张吗 ? 好吧 ,我想你可能超过 ———多少 ,16 岁 ?

里奇 :19 岁。(避开莱斯特的目光) 我在学校多呆了好些年。(稍顿) 我

时不时地做些零碎小活作为掩护 ,我还有别的收入渠道。但是如果我装成一

个有上进心、有体面的工作的公民的话 ,我父亲就会少干涉一些我的生活。

凯罗琳(画外音) :莱斯特 ?

凯罗琳(站在服务员入口处 ,好奇地盯着莱斯特和里奇) :你在做什么 ?

莱斯特 :凯罗琳 ,这是里奇·菲茨。

里奇 :嗨 ,我刚搬到你们家隔壁。我还和你的女儿一个学校。

莱斯特 :和简 ? 真的 ?

里奇 :是的 ,和简。

凯罗琳(转过去看莱斯特) :我准备走了 ,我在外面等你。

莱斯特 :哦 —哦。我麻烦了。好吧 ,见到你很高兴 ,里奇。谢谢你给我

的 ……哦 ,那个(走进屋去) ……

里奇 :随时乐意。(在他身后叫) 如果你还想要 ,你知道我在哪儿。

伯纳姆家 —客厅 　内景 　当晚稍后

简和安吉拉正在看电视。我们听见后门打开。

简 :噢 ,上帝。他们回来了。快 ,到我的房间去(关上电视机开始上楼) 。

安吉拉 :我应该对你爸打个招呼。(避开简的目光) 我不想没有礼貌。

她朝厨房走去。简也走下楼梯 ,她不喜欢这样。

伯纳姆家 —厨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走进来打开冰箱 ,正在挑选里面的饮料。

安吉拉(画外音) :衣服真漂亮。

他转过身 ,立即被惊呆了。他看见 ———安吉拉靠着低柜 ,捋着秀发。

安吉拉 :你看起来很好 ,伯纳姆先生。(避开他的目光) 你看上去完全放

松了(朝莱斯特挪过去) 上次我看见你 ,你好像受了伤害。(看到冰箱里的饮

料) 噢 ,那是根汁饮料吗 ?

她伸手到冰箱里拿出一个瓶子 ,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放在莱斯特的肩膀

上。他看见了这只手过来。一切都慢下来了 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……

特写 ,安吉拉的手 ,轻快地触摸着莱斯特的肩膀 ,慢动作。他只听见安吉

拉的手指在他衣服纤维上轻轻滑动的放大了的声音。这声音不自然地 ,空洞

地回响 ……

回到真实的时间 ,安吉拉拿出根汁饮料抬头望着他 ,微笑着。

莱斯特的特写 :他眯着眼睛 ,然后 ———

他从安吉拉手中拿开根汁饮料把它放在低柜上 ,双手托起她的脸急促地

吻她。她似乎有些震惊 ,但是当他以惊人的力气把她拉过去时 ,她没有拒绝。

他停止吻她 ,带着敬意看着她 ,他抬手碰到自己的嘴唇。他从自己的嘴中抽

出一片玫瑰花瓣 ,惊异地张大眼睛。快切到 ———

伯纳姆家 —厨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安吉拉背对着低柜 ,喝着根汁饮料。莱斯特站在冰箱旁 ,凝视着她 ,仍然

沉浸在他的幻想之中。

安吉拉 :我爱喝根汁饮料 ,你呢 ?

简经过走廊、客厅走进厨房 ,盯着她父亲 ,在自己家里这样她感觉到不可

思议地尴尬。凯罗琳从进餐室走进来。莱斯特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 ,从冰箱

拿出根汁饮料。

简 :妈妈 ,你记得安吉拉吧。

凯罗琳(出售笑容似的) :是的 ,当然 !

简 :我忘了告诉你 ,她今晚在我们家过夜 ,可以吗 ?

莱斯特 :当然 !

他喝了一小口根汁饮料 ,但是因为喝的急 ,开始猛烈地咳嗽。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当晚稍后

安吉拉躺在床上 ,穿着她的胸罩和内裤 ,正在翻一本时尚杂志。

简 ,穿着一件大号的圆领衫 ,正在计算机上玩游戏。

简 :我为我爸爸感到抱歉。

安吉拉 :别这样。我觉得挺逗的。

简 :对你来说 ,他只是另一个想占你便宜的人 ;对我来说 ,他活着太让人

感到难堪。

安吉拉 :你妈才是让人难堪的人呢。老是假模假样。

简被激怒了 ,盯着安吉拉。

安吉拉 :但是你爸才是真正的酷。

简 :闭嘴。

莱斯特仍然穿着他的外套 ,站在简的房间外面 ,耳朵贴着门。他不相信

他所听到的话。

安吉拉(画外音) :他就是酷。如果他在事业上干出一些成绩来 ,会很出

名的。

简(画外音) :闭嘴。

安吉拉(画外音) :噢 ,别这样。听我说 ,他没穿衣服的时候你有没有偷看

过他 ?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安吉拉 :我打赌他有个大家伙。

简 :你真够下流的。

安吉拉(似乎确实在享受) :如果他把胸肌和二头肌练起来 ,我就和他真

干。

简捂住自己的耳朵开始唱歌 ,想要淹没安吉拉的声音。

伯纳姆家 —门厅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仍然在听 ,看上去他似乎要炸了。

安吉拉(画外音 ,笑) :我会的 ! 我要让他翻白眼 ! (稍顿) 那是什么声音 ,

简 ?

歌声停止。

安吉拉(画外音) :我发誓我听见了什么声音 (莱斯特惊慌地往楼下大厅

窜去) !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简 :是的 ,是你这头巨大无比令人恶心的猪发出的声音。

安吉拉 :我是说真的。

我们听见硬币扔到窗玻璃上发出的尖锐敲击声。

安吉拉 :听见了吗 ? (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旁 ,看到什么) 噢 —我的上帝 ,

简。

伯纳姆家 　外景 　稍后

我们看见安吉拉穿着内衣站在窗户后面 ,俯看着楼下。简走到她身边 ,

立刻吓坏了。她们看见 ———

他们俩的视点 :在伯纳姆家门口的车道上 ,燃烧的火拼出了“简”这个字。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简 :这是怎么回事 ?

安吉拉 :是隔壁那个神经病干的 ,简。如果他崇拜你怎么办 ? 如果他搞

了个神殿 ,里面满是被死人的头颅和身体包围的你的照片怎么办 ?

简 :狗屎。我打赌他现在正在拍我们。

安吉拉(好奇地) :真的 ?

伯纳姆家 　外景 　稍后

在摄像机监视器上 :我们在简的窗户的对面 ,凝视着里面。

简试图关上窗帘 ,但是安吉拉不让她这么做。简生气地走回房间里。镜

头仍对着她不断推上去 ;即使安吉拉还在窗前摆弄姿势、扭动身体 ,但是我们

很清楚摄像机对安吉拉不感兴趣。镜头继续推进寻找简 ,但她消失了。最

后 ,我们在打开的洗手间门上的长镜子里 ,看见了在计算机后面、正在思考的

简 ,她正在微笑。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里奇举着他的摄像机在黑暗中坐着 ,通过开着的窗户正在拍摄。他微笑

着降低摄像机高度 ……然而下面的一些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。他探出窗外

以便拍得更清楚 : ———

伯纳姆家 —车库 　外景 　稍后

里奇的视点 :通过莱斯特家车库门上的一扇窗户 ,我们看见莱斯特 ,仍然

穿着他的套装 ,在车库墙边的架子上翻找着什么。

伯纳姆家 —车库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推开旧的板球拍、羽毛球拍、几串圣诞节彩灯 ,寻找着什么 ,似乎

他的非凡生活就取决于他要找的东西。

莱斯特 :狗屎 ! 狗屎 !

然后他把一盒墙纸碎片猛拉到一边 ,他找到了 ! 看到找到的东西 ,他的

脸放出了光芒 ———一对哑铃 ,显然已经闲置了许多年的时间。莱斯特脱下他

的夹克衫、解开衬衣钮扣。他看了一眼周围。当他脱下衬衣时 ,发现窗玻璃

上有他的倒影 ,然后他把圆领衫也脱了。

他挑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,安吉拉是对的 ,他的体形不好 ,天生的溜肩

膀 ,腰部的赘肉不易去除。他踢掉鞋子 ,开始脱下他的长裤。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稍后

里奇举起他的摄像机继续拍摄。

伯纳姆家 —车库 　外景 　稍后

里奇的视点 ,在摄像机监视器中 :通过车库的窗户 ,我们看见莱斯特脱掉

了他的长裤 ,接着他脱掉了他的短裤 ,裸身站着 ,但还穿着黑色的袜子。他抓

起哑铃开始把它们举过头顶 ,看上去他似乎在看我们 ,我们也在看着他 ……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里奇站在打开的窗户前 ,拍着录像。

里奇 :欢迎观看美国最怪异的家庭录像。

突然我们听见有人试图打开锁着的门从外面进来。

上校(画外音) :里奇 !

里奇迅速地放下窗帘 ,打开灯。里奇的屋子满是摄影器材 ,桌子上挤满

了他的计算机多媒体软件 ;架子上放着高端立体声和影像设备 ,还有几百张

光盘。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房间里的设备肯定值两万多美元。

里奇 :来了 ,爸爸。

上校(画外音) :你知道我不喜欢在自己家里锁上门 ,孩子。

就在他打开门以前 ,里奇抓起一个遥控器打开他的宽屏幕电视。

里奇 :我一定是不小心锁上的 ,对不起。那么 ,什么事啊 ?

上校(拿着一个有盖子的小塑料杯) :我需要一份尿样。

里奇 :哇 ,已经过了六个月了吗 ? 我能在早上给你吗 ? 我刚撒过尿。

上校没有反应。他的眼睛集中在电视屏幕上 :这是从顶级枪手游戏里转

录的淋浴场景。半裸的年轻男性的胴体在光线里显得很有艺术性。

上校 :那究竟是什么 ?

里奇(转向电视屏幕) :顶级枪手。这是关于空军飞行员训练的。你从没

看过吗 ?

上校摇着头 ,眼神被吸引在电视屏幕上。

里奇 :噢 ,你会喜欢这部电影的 ,爸爸。想和我一起看吗 ?

上校(严厉地看着他) :不。

然后他快速走下楼去。里奇微笑着 ,关上门上好锁。他把塑料杯放在架

子上 ,走到房间角落里的一台微型冰箱面前 ,打开冰箱。他从冰箱拿出一个

已经盛着尿液的杯子 ,虽然冻结住了 ,但是放在托盘里 ,经过一夜就会融化。

伯纳姆家 —主卧室 　内景 当晚稍后

凯罗琳躺着睡着了。莱斯特还醒着 ,盯着天花板。片刻以后 ,他起身下

床 ,小心翼翼地怕把凯罗琳弄醒。他朝浴室走去。

伯纳姆家 —主浴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走进来 ,打开灯。浴室里充满着水蒸气。莱斯特环顾四周 ,有些

糊涂。然后随着他的目光 ,我们看到 :

莱斯特的视点 :在我们的对面 ,有一个澡盆 ,躺在里面的是安吉拉。她微

笑着向我们示意。镜头移向她。澡盆里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玫瑰花瓣 ,遮住

了她的裸体。

安吉拉 :我一直在等你。

莱斯特像在教堂里一样向澡盆跪下。

安吉拉(伸出手感觉到了他的二头肌) :噢 ! 你一直在练 ,是吗 ? 告诉我。

(她向前坐起 ,乳房在水面上挺立着。她抬头看莱斯特) 我以为你会给我洗澡

呢 ……我是非常 ———非常 ———脏的。

莱斯特痛苦地看着她 ,慢慢地把手伸进她两腿之间的水中。她的眼睛睁

大 ,头往后倾倒 ……我们迅速切换到 ———

伯纳姆家 —主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特写 ,凯罗琳睁大眼睛 ,听着莱斯特的手有节奏地抚摩的声音。他在被

子下面手淫。

凯罗琳(坐起来看着他) :你在干什么 ?

莱斯特 :看起来我像在干什么 ? 我正在搏击。

凯罗琳 :什么(打开床头灯 ,起身跳下床) ?!

莱斯特(笑起来) :拍打猴子。鞭打主教。猛推小黄瓜。

凯罗琳 :真恶心。

莱斯特 :噢。好吧 ,原谅我。但是我的血管里血还在流淌 !

凯罗琳(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) :莱斯特。我不能像这样生活了。

这不是婚姻。

莱斯特 :这不是婚姻已经多少年了。但是只要我不说出来 ,你就一直是

高兴的样子。很好 ,猜猜怎么着 ? 我已经变了。每次这个新我想要的时候他

就搏击。因为你是当然不会在那个时候帮助我的。

凯罗琳(狂怒) :别把我和你扯在一起 ,先生。如果我马上和你离婚你就

会晕头转向 !

莱斯特 :噢 ,什么背景呢 ? 我不喝酒 ,我不玩别的女人 ,我从来没打过你 ,

或者虐待你 ,甚至当你懒得在乎我怎么样的时候我都不想和你有什么接触。

但是。当你想得到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许可证时 ,我也给了你。有些人可能

认为我也应该有你一半的那样的自由。

她被惊呆了 ———显然 ,他知道哪儿是她最脆弱的地方。他知道这点 ,还

喜欢这点 ;能有一个改变的机会 ,这感觉很好。他在被子里满意地蜷作一团。

莱斯特 :你上床睡时把灯关掉 ,行吗 ?

凯罗琳坐在那里 ,向他射出仇恨的目光。 (淡出 ,淡入)

罗宾·胡德小道 　清晨 　外景

镜头掠过社区上空 ,就像开始时莱斯特梦镜中的那样。在我们的下面两

个吉姆正在慢跑。我们渐渐地接近他们。

莱斯特(画外音) :认识到你还有能力让自己吃惊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

那样会让你想一想你能做而早已忘掉的事情 ……

罗宾·胡德小道 　外景 　稍后

我们现在在街上。镜头跟拍两个吉姆。

莱斯特(画外音) :嗨 ! 伙计们 !

两个吉姆仍然在跑 ,看上去非常协调。他们一起转过头 ,看到 ———

两个吉姆的视点 :莱斯特 ,穿着一件宽松的汗衫和一双褪色的旧伊萨卡

学院的运动袜 ,正朝他们跑来。

两个吉姆慢下来 ,直到莱斯特赶上他们。然后三个人一起在清晨的阳光

中跑着。

吉姆 Ⅱ:莱斯特 ,你怎么也跑步了。

莱斯特(喘着气) :这才刚开始。

吉姆 Ⅰ:这对你挺好的。

莱斯特 :我想 ,你们一定会给我提些建议。我要恢复体形 ,快啊。

吉姆 Ⅰ:好吧 ,那你是就想减肥呢 ,还是要增加身体强度和灵活性 ?

莱斯特 :我只要我的裸体好看。

菲茨家 　外景 　稍后

上校擦洗他的福特探索者汽车 ,正蹲着擦洗保险杠 ,这时什么东西吸引

了他的视线。

上校的视点 :莱斯特和两个吉姆正在街边慢跑。上校站在那儿怒视着。

里奇从房子里走出来 ,端着他的那杯尿样。

里奇 :给你 ,爸爸。刚尿的。

但是上校没有接 ,还是盯住这几个慢跑者 ,皱起眉头。

上校 :这算什么 ,该死的同性恋游行炫耀 ?

正在这时 ,莱斯特看见里奇就向他招手。

莱斯特 :哟 ,里奇 !

莱斯特从两个吉姆中退出来 ,边退边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 ,然后走到菲

茨家的车道上。

上校转过身看着里奇 ,有些不安。

里奇 :这是伯纳姆先生。他就住在隔壁。

莱斯特慢步走来 ,上气不接下气。他弯下腰 ,双手撑着膝盖 ,大口喘气。

莱斯特 :我已经跑得两眼冒金星 ,可他们俩只出了一点汗。(他笑起来 ,

向上校伸出手) 嗨 ,我是莱斯特·伯纳姆。

上校(握手) :弗兰克·菲茨。美国海军。

莱斯特 :哦哇 ,欢迎来这个社区 ,长官。

他极力模仿地向上校敬了一个礼 ,咧着嘴笑。上校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

的。

莱斯特 :那么 ……里奇 ,你得到一个机会 ,我 ……(支吾着 ,然后直截了当

地) 我想你上次告诉我的那部电影 ……

里奇(快速地) 《: 僵尸复活》。哦 ,是的 ,我有录像带 ,你想借吗 ? (不等莱

斯特回答) 在我上面的房间里。来吧。

他带莱斯特走进房子。莱斯特向上校微笑着 ,跟着里奇走了。上校看着

他们 ,眼神里充满怨恨。

菲茨家 —起居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电视机的特写 ,正在播放一部自然纪录片。海洋深处一头苍白而浮肿的

动物正朝没有戒备的猎物冲刺 ,慢镜头。

芭芭拉·菲茨坐在电视前 ,但她却正看着别的什么东西。里奇和莱斯特

走进来。

里奇 :妈妈。这是莱斯特 ,他住在隔壁。

芭芭拉(远远地) :好的 ,小心。

里奇带着莱斯特走上楼梯。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里奇走进屋子 ,莱斯特跟着进来。

里奇 :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?

他把尿样杯递给莱斯特 ,锁上门。

里奇 :我觉得我爸爸不会在我这儿有人的时候闯进来 ,不过谁知道呢。

里奇走到写字桌前打开了一个抽屉。他把衣服拿出来堆放在床上。

莱斯特(看着尿样杯) :这是什么 ?

里奇 :我的尿。我必须每隔六个月测试一次 ,说明我是清白的。

莱斯特 :你在开玩笑吧 ? 你昨晚还和我一起吸了呢。

里奇 :这不是我的。我的一个顾客是这儿一位儿科医生办公室里的一个

护士。我低价卖给她一次 ,她就给我干净的尿。

莱斯特 :她真好。

莱斯特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光盘盒子仔细看着 ,那是甲壳虫乐队的集子 ,

佩普尔唱的《孤独的心》。

莱斯特 :你是甲壳虫迷 ?

里奇 :我喜欢各种音乐。

莱斯特(自嘲地) :我念中学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听甲壳虫的音乐 ,我却连

着三个晚上到处游荡(他摇着头 ,放下光盘盒子) 。

里奇让抽屉空出来 ,移开一个假底 ,露出几排包在卡口袋中的大麻。

里奇 :想要多少 ?

莱斯特 :哦 ,我不太确定。我是一阵一阵的。一盎司是多少钱 ?

里奇(出示一袋) :好吧 ,这是完全纯的 ,是 300。

莱斯特 :哇。

里奇(出示另外一袋) :但这是他妈的最贵的 ,我们叫它 G2143 ,还是美国

政府搞出来的基因组合 ,特别有效果 ,但是很柔 ,不会产生妄想。

莱斯特 :是我们昨晚吸的那个吗 ?

里奇 :我一直就吸这种。

莱斯特 :多少钱 ?

里奇 :两千。

莱斯特 :天 ! 从 1973 年起 ,世界真是变了。

里奇 :你现在可以不付钱。我知道你会付的。

莱斯特 :谢谢。

里奇(递给他一包“极端快感”大麻) :里面有一张卡片 ,上面有我的呼机

号码。方便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,什么时候都行。哦 ,我只收 ……

莱斯特(环视屋子) :好啦 ,现在我知道你怎么能负担得起买这些设备。

我像你这么大时 ,在麦当劳快餐店干了一个夏天才买了一台 8 声道音响。

里奇 :真可怜。

莱斯特 :实际上 ,现在可能是我生活得最快乐的时候 ,以前的一切都没什

么意思。

里奇(把抽屉推回去) :我爸以为我是靠打零工买的这些东西。(笑) 永远

别低估误解的力量。

在莱斯特看来 ,里奇微笑着 ,显得很帅。

伯纳姆家 　外景 　当天稍后

凯罗琳拿着一个篮子 ,里面是刚摘下来的玫瑰 ;经过车库门口时 ,听见从

窗口传出来的甲壳虫乐队的《一起来》。凯罗琳站住 ,闻了闻气味 ,皱起眉头。

她通过窗户向里面凝视。

凯罗琳的视点 ;莱斯特穿着一件圆领衫和 9 号体操短裤 ,躺在一张新的

重磅长凳上 ,正举着一对锃亮的杠铃练举重。

伯纳姆家 —车库 　内景 　稍后

地板上一个新的录放机正放出强劲的音响。莱斯特举完最后一次 ,放

松 ,把杠铃放在卡座上 ,坐了起来 ,气喘吁吁。他拿起一支大麻烟 ,拣起地上

的一本有关健美的书 ,书名是《上身健美大全》。突然 ,车库门开始卷起打开。

莱斯特抬起头 ,看见 ———

莱斯特的视点 :门打开了 ,凯罗琳在明亮的日光下成为一个阴影 ,站在奔

驰 ML320 前 ,手拿车库门的遥控器对着我们。莱斯特笑。凯罗琳迈步走进

来 ,仍然提着她的玫瑰花篮 ,怒气冲冲。她试着关掉录放机 ,但是每当她摁一

个按钮时 ,不是跳到下一支歌 ,就是按在调频波段上。她猛地从墙上拔掉电

源线。

莱斯特 :哦。妈妈疯了。

凯罗琳 :你知道你究竟在干什么吗 ?

莱斯特 :练举重。我要练胸肌 ,然后是后背肌。

凯罗琳 :你在吸毒品 ? 这倒是为我们的女儿做出了好榜样。

莱斯特 :而你就是一个夸夸其谈、没有热血、财迷心窍的好榜样。

凯罗琳狂怒不已 ,但又想不出怎么回答。她内心承认和莱斯特已经没有

任何选择余地。

凯罗琳(看着那些东西) :你是开奔驰买回这些东西的吗 ?

莱斯特 :当然 ,我的卡姆里车太小。

凯罗琳 :你是不是吸大麻有些晕了 ?

莱斯特 :你想干嘛呢 ,盘问我 ?

凯罗琳 :莱斯特 ,那可是一辆价值四万美元的车 ,我不想你 ……

莱斯特 :好吧。我再也不会开你宝贵的奔驰。喘气那么大的东西。你为

这么一辆名车付这么多钱是因为你总想镇住别人。

凯罗琳站在那里 ,尽管仇恨满腔 ,但无力反击。

莱斯特 :你介意吗 ? 我要开始做大运动了。(然后 ,建议性的) 除非你想

看着我。

为了尊严 ,凯罗琳转过身走了出去 ,在车库门口转过身来。

凯罗琳 :你会为此而受到惩罚的 ,先生 ! 我发誓 !

她转身走了。莱斯特微笑着 ,在长椅上躺下来抓住了杠铃。

莱斯特(举起杠铃时) :你 —就是 —那么 —想的。

办公大楼 　内景 　白天

特写 ,计算机显示器。这是一个对我们的生活现实有某种象征性意味的

环境。在各个角落都有这些可怕的监视器不断扫视着我们。

莱斯特(画外音) :拿着 ,这些混蛋 !

莱斯特坐在自己的小工作间里 ,盯着他的显示器 ,疯狂地摆弄着游戏杆。

莱斯特 :喔 —喔 !

别的小工作间里 ,他的同事们茫然地看着他。

布雷德的办公室 　内景 　片刻以后

布雷德坐在他的桌子后面 ,读着一份材料。莱斯特在他的对面坐着 ,面

带微笑。

布雷德(读) : ……我的工作 ,基本上有以下内容 :掩盖我对混蛋上司的蔑

视 ,每天至少一次躲到男卫生间手淫 ,以使自己感觉到一些乐趣 ,而不是过着

地狱般的生活 ……(抬起头看着莱斯特) 很好 ,你显然对拯救自己的工作没有

兴趣。

莱斯特(笑) :我为广告工业做了 14 年的妓女。现在我唯一能拯救自己

的方式是辞退工作。

布雷德 :不管怎样 ,管理层要你今天就离开。

莱斯特 :喔。这个什么管理层准备给我什么样的遣散费呢 ? 有没有考虑

到我还掌握着关于某部门主任用公款嫖妓的事。这肯定会让媒体感兴趣。

其实 ,在技术上 ,它充满了谎言。我们的广告客户和竞争对手可能也喜欢知

道这些。不过我不会提克雷格的妻子。

布雷德(叹了口气) :你想要什么 ?

莱斯特 :一年的薪金 ,和原来的福利。

布雷德 :这是不可能的。

莱斯特 :如果我再加点性骚扰的指控 ,怎么样 ?

布雷德(大笑) :指控谁 ?

莱斯特 :指控你。

布雷德的笑停住了。

莱斯特 :你能证明我被解职是因为我拒绝让你干我吗 ?

布雷德靠在自己的椅子里 ,琢磨着莱斯特。

布雷德 :伙计 ,你是他妈的一个变态。

莱斯特(站起身) :不 ,我是一个普通人 ,没什么输不起的。(朝门口走去 ,

稍顿) 我希望你和我仍然能做朋友 ,布雷德。尽管你没保住我的工作 ……(微

笑) 你仍然可以干我(走出办公室) 。

餐馆 　内景 　当天

凯罗琳一个人坐在餐桌旁 ,心烦意乱。桌上有两份菜单。过了一会儿 ,

房地产大王列奥纳多·凯恩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。看见了他 ,凯罗琳马上变

得热情而有风度。

凯罗琳 :列奥纳多。

列奥纳多 :凯罗琳。

凯罗琳微笑着。他记得她的名字使她感到欣慰。

列奥纳多 :我真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。克莉斯蒂今早去了纽约 ……怎么

说 ,我家里的事太忙了。

凯罗琳 :她去纽约干什么 ?

列奥纳多(不看凯罗琳的眼睛) :我们一直分居。

凯罗琳 :列奥纳多 ,真对不起。

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 ,突然间想到了自己。

列奥纳多(痛苦地) :是的 ,按她的说法 ,我太忙于事业 ,伴随着成功的是

性格上的缺陷。当然 ,她也用我给他带来的成功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方式。

(笑) 相信我 ,这样最好。

凯罗琳 :但是那天晚上的聚会上 ,你们俩看上去很快乐呀。

列奥纳多 :哎 ,真让人心烦。但是 ……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;一个人真想成

功 ,必须保持一个成功的形象 ,永远保持。

他微笑着打开菜单。凯罗琳机械地打开菜单 ,但是仍然看着他 ,欣喜万

分 ,就像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面对耶稣一样。

高中校园 　外景 　当天下午

一天的课程结束 ,学生们涌出教学楼 ,走向停车场。我们跟随着简和安

吉拉来到停车场。一个长的挺帅气的少年约克走了过来。

约克(对安吉拉做着猥亵动作) :就说这个词 ,宝贝 ,那就是你的了。

安吉拉 :好极了。把它包起来我带回去。噢 ,我就喜欢小薄片 ,求求你

了。

约克(笑) :你知道你想要它的 ,你这高傲的母狗(走开了) 。

简 :你怎么啦 ? 所有我认识的人 ,都想和他干呢。

安吉拉 :噢 ,别这样。我都快睡着了。相信我 ,简。一旦你和那个做马球

广告的黑人干了 ,你就完了(她看到了什么 ,猛然去抓简的手臂) 。

简 :噢。

安吉拉 :看。

安吉拉的视点 :里奇拿着摄像机正在停车场边拍地上的什么东西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一只死鸟躺在沥青路上 ,已经腐烂 ,爬满蚂蚁。

安吉拉(画外音) :你在做什么 ?

摄影机的取景器画面 :镜头抖动着摇到简和盯着摄像机的安吉拉。

里奇(画外音) :我在拍这只死了的鸟。

安吉拉 :为什么 ?

里奇(画外音) :因为它美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安吉拉看着简 ,努力不笑出声来。

安吉拉 :也许你忘记吃药了 ,小神经病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当镜头推上去时 ,简从镜头里走开了。

里奇(画外音) :嗨 ,简。

简(不舒适地) :听着 ,我不许你再拍我。

里奇(放下摄像机) :好的(好奇地看着她 ,他的眼睛寻找着她的目光。她

最后不得不看着别处) 。

安吉拉 :嗨 ,我有一个主意 ! 我们大家一起去步行街吧。(避开简的目光

看) 他可以拍下我们。

简 :拍我们什么呢 ?

安吉拉 :不知道。(对里奇 ,建议性地) 你喜欢拍什么样的东西 ?

里奇(看简) :美丽的事物。

安吉拉 :好吧 ,你们可以坐我的车。

安吉拉先走了。简看起来有些迟疑 ,但也跟在安吉拉后面。

里奇(对简) :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?

简(有些敌意地) :是的 ,我是这样。

里奇 :好吧 ,你可要想清楚。

“高帽子”汽车旅馆 　外景 　同一天

凯罗琳的奔驰 ML320 紧挨着一辆森林绿美洲虎敞篷车 ,停在一家汽车

旅馆门口。美洲虎上还有一块写着“R. E. King”(洛克威尔房地产大王) 的一

个表示虚荣的牌子。

“高帽子”汽车旅馆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和列奥纳多谈论着性、戏剧、烟幕、口淫。

凯罗琳 :是的 ,噢 ! 上帝 ,是的 !

列奥纳多 :你喜欢被国王钉起来吗 ?

凯罗琳 :是的 ,我爱这样 ! 来吧 ,陛下 !

丰田卡姆里车 　内景 　同日

莱斯特驾着车 ,抽着大麻烟。他跟着立体声里甲壳虫乐队的《我即将在

我的生活里得到你》,边开边唱 ———

莱斯特 :我独自一人/ 我坐上车/ 我不知道我将在那里发现什么 ……另外

一条道上/ 在那儿我也许能看见我心中另外一个国王 ……(看见了什么 ,让车

速慢下来) 。

莱斯特的视点 :一家叫“斯麦里”的快餐店。餐馆的招牌上画的是个用红

舌头舔着嘴唇的黄色笑脸。在招牌下面 ,有几个用塑料拼出的字 “: 现在招

聘”。

莱斯特的脸上突然呈出年轻时的一种表情。

“斯麦里”快餐店 　内景 　稍后

一个稍微过胖的少女站在柜台前。在她身后 ,隐约看见几个动作迟缓的

女孩子在工作。他们都穿着黄色工作制服 ,戴着白色棒球帽 ,和店门口招牌

上的那人一样。莱斯特走进来 ,拉直领带 ,走向柜台。

柜台女孩(机械地) :斯麦里 ,欢迎来斯麦里。你可以尝尝我们新鲜的牛

排和鸡蛋肉卷 ,只花一美元二十九分。

莱斯特 :老实说 ,我想应聘工作。

她盯着他 ,被他的年龄和服饰搞糊涂了。

收银女孩 :这儿没有经理岗位 ,只有收银员。

莱斯特 :好的。我正在找最少担责任的工作。

“斯麦里”快餐店 　内景 　稍后

莱斯特和经理坐在同一张餐桌上。经理是一个穿着短袖衬衫、打着领

带 ,领带上有斯麦里标志的小伙子。

经理 :我认为你不适合这工作。

莱斯特 :我有快餐店工作经验。

经理 :是的 ,那是 20 年以前。

莱斯特 :好吧。我知道这儿有令人惊异的技术上的进步 ;但是 ……你们

肯定有些训练课程。不让我学就说我不会 ,我认为这不公平。

经理皱着眉头 ,表示不理解。

莱斯特 :你如果选择不雇用我 ,我只能猜测那是因为我的年龄 ;我只能把

年龄歧视作为你们的解释 ,那样我要和我的律师联系。

经理叹口气 ,用一只手抓着自己油腻的头发 ,奇怪自己一定是因为做了

什么事才会受这份刺激。

高速公路 　外景 　白天

安吉拉的宝马汽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驶。立体声里响亮地播放着“作做的

乔伊俱乐部”乐队的《病了并且美丽》。

安吉拉的宝马汽车 　内景 　稍后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安吉拉在开车 ,简坐在客座。我们从车前部看见

他们在互递大麻烟。安吉拉通过后视镜看着镜头 ,她转过头来 ———

安吉拉 :嗨。我是安吉拉 ,欢迎乘坐我的汽车。今天我的客人是简·伯纳

姆。简 ,你为什么不把自己介绍给我们 ?

简 :不。

安吉拉 :噢 ,过来。(直白地) 我肯定我们的观众想要知道关于你的一切。

简 :安吉拉 ,小心 !

安吉拉转过头看那辆卡车 ,那车就在他们前面向后退过来。她猛地踩上

制动闸。

高速公路 　外景 　稍后

安吉拉的宝马尖叫着停下来 ,差一点就撞上她前面的小车。

安吉拉的宝马 　内景 　稍后

安吉拉和简坐在那里 ,胆战心惊 ,呼吸急促。

里奇(似乎完全未受影响) :怎么啦 ?

简 :我想前面已经发生了交通事故。

里奇 :真的吗 ? 大不大 ?

他原在一扇窗户下面蹲着移来移去 ,现在开始爬起来。

安吉拉 :你在干嘛 ?

安吉拉的宝马 　外景 　稍后

里奇探出汽车窗户 ,拿着他的摄像机 ,去拍前面的汽车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越过安吉拉汽车前面的车顶 ,我们看见警车和一

辆救护车的闪光灯和人行道上的火焰。一辆汽车完全被撞毁 ,医护人员正在

利用机械工具解救那车里的司机。

里奇(爬出了后窗户) :哇 ! 我一直想看生活里真实的险境。

安吉拉的宝马 　内景 　稍后

安吉拉 :他他妈的说什么呢 ?

现在 ,他们的车停在路边。简正伸长脖子看着事故现场。

简的视点 :医护人员从汽车里拖出一个流着血、已经骨折的年轻人。

简(恶心地) :噢 ,上帝。

安吉拉 :糟糕。我们还要吃饭呢。

汽车。

里奇 :真让人惊奇。

简(不以为然) :有什么让人惊奇的 ?

里奇 :当你看见这样一些事物 ,就像上帝正看着你 ,只是一秒钟的时间 ;

如果你小心一些 ,你就会往后看。

安吉拉转着眼珠。但是简看着里奇 ,对他产生了兴趣。

简 :那么你看见什么 ?

里奇 :美。

简 :是不是就是死去的东西 ?

里奇(对这个问题似乎感到吃惊) :不 ,完全不是 ,不。美是无所不在的。

你能做的只是睁眼看着。

他好奇地看着她 ,他的眼睛寻找着她的目光。这次 ,她没有移开目光。

他微笑起来。简也几乎笑起来 ……

简(稍顿对安吉拉) :你知道什么 ? 别去什么步行街吧。真无聊 (转过头

去看着里奇 ,微笑着) 。

安吉拉 :随便。(对里奇) 嗨 ,打开那个摄像机 ,就当是我的访谈节目。真

有趣。

里奇 :我可不愿意。

里奇的视点 :安吉拉通过后视镜盯着镜头。

“高帽子”汽车旅店 　内景 　同一天

凯罗琳和列奥纳多做完爱躺在床上 ,吃着客房服务员送来的三明治。

凯罗琳 :那正是我所需要的 ———最好的治疗 ,可以这么说。

她叫了起来 ,好像这是她所说过的话里最滑稽的说法。

凯罗琳 :我是太 ———紧张了。

列奥纳多 :你知道我紧张的时候干什么吗 ?

凯罗琳坐了起来 ,一副迫切想知道的神情。

列奥纳多 :我就去放一枪。

凯罗琳(好奇地) :是吗 ?

列奥纳多 :是的。我去市中心那种室内射击场 ,然后猛打几轮。这样总

能让我的感觉好些。

凯罗琳(不好意思地) :我从来没打过。

列奥纳多 :噢 ,你应该试一试。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你感觉那么有力

(咧嘴笑着 ,然后伸手抱她) 真的 ,几乎没有。

他的手触摸到她的脖子时 ,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,有些迷迷糊糊。当他把

她拽过去时 ,她作出了最富魅力的表情 ……

音像店 　内景 　同一天

莱斯特仍然穿着他的工作套装 ,但是现在他戴着斯麦里的棒球帽 ,捧着

大约 20 张左右的光盘走近结账柜台。收银员是一个年轻时髦的男孩 ,反戴

着棒球帽 ,验看这些光盘。当他扫描这些光盘的封面时 ,我们看到 ———甲壳

虫 ,滚石 ,平克·弗洛伊德 ,吉米·亨德里克 ……

职员 :现金吗 ?

莱斯特 :是的。

莱斯特微笑着站在那里。当那收银员把钱放入收银机 ,敲键之后 ,他迅

疾地把他的棒球帽转了一圈。现在 ,他也反戴着棒球帽。

伯纳姆家 　外景 　稍晚

安吉拉的宝马还没开到伯纳姆家的车道 ,就停下来了。简和里奇跳下

车 ,安吉拉立刻扬长而去。车胎发出的吱嘎声 ,就像安吉拉在尖叫。

简 :她出什么问题了 ?

里奇 :你不完全听从她 ,她就不高兴(他们俩步行回家) 。

简 :那么 ,你拍到最美的东西了 ,是什么呢 ?

里奇 :我会给你看的。

菲茨家 　厨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芭芭拉·菲茨坐在厨房的桌子边 ,一动不动。眼睛无神地看着前面 ,像被

施了催眠术一般。她身后 ,里奇从后门走进屋子 ,简跟在他后面。芭芭拉似

乎没有听见他们回来。

里奇悄悄地把他的摄像机从背包里取出来 ,对准了母亲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我们慢慢地围绕芭芭拉 ,然后画面落在她的脸上。

镜头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。接着 ———

里奇(画外音) :妈妈(没有回答) 。妈妈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芭芭拉的眼睛眨动了一下 ,慢慢地把脸转向我们。

芭芭拉(愉快地) :什么 ?

里奇(画外音) :你刚才在想什么 ?

芭芭拉 :我 ……(想) 不 ,什么也没想。

里奇(画外音) :喔。人们研究睡眠多年 ,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心灵进入

同样的状态。

芭芭拉 :哦。你知道什么。

里奇(画外音) :妈妈 ,我想要你见一个人。她在你后面站着呢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芭芭拉转向简 ,而简对这情形有些尴尬。

里奇 :这是简。

芭芭拉 :噢 ,我的 ……我这儿乱七八糟 ,真抱歉。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简看了一眼周围。厨房一尘不染。

菲茨家 —上校的书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我们听见钥匙在开锁的声音。门打开了。里奇拿着一串钥匙走进来 ,后

面跟着简。

里奇 :这屋我爸爸从不让外人进(靠墙的玻璃柜里摆满了各种枪) 。

简 :哇。我想他有这么多枪肯定有什么事。

里奇(走到写字桌后面的一个壁柜前) :你看看这个东西 ……

他开了锁 ,打开了壁柜。里面堆放着几层战争纪念品。

里奇 :要是他知道我在这儿他会杀了我的 ……

简 :钥匙是你偷来的 ?

里奇 :不。我的一个顾客是锁匠。他付不起钱 ,所以我就让他帮我干活。

(伸手在壁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椭圆型瓷盘递给简 ,简查看盘子) 翻过

来。

特写 ,盘子的底部。盘底中间印着斜十字 ,周围是一些德语字母。

简 :噢 ,我的上帝。

里奇 :这就像第三帝国的官方专用瓷器一样。有那么一些专门搜集这种

纳粹垃圾这种亚文化的人。不过我爸爸只是拥有这东西。(把盘子放回壁柜

关上门 ,注意到简用奇怪的眼光望着他) 怎么啦 ?

简 :没什么。

里奇(担心) :没有 ,你怕我。

简 :不 ,我不是(但她确实怕。里奇了解她)

里奇 :来吧 ,到我的房间去。

菲茨家 　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里奇走进屋子 ,简跟在后面。他关上门 ,从背包里拿出摄像机。简看着

这些音频视频设备。

简 :让我猜猜。你想成为 ……电影教师之类的人。

他不回答 ,只是开始给她拍录像。

简(生气地) :哈。你应该让我知道。你就像那些发烧友一样 ,关心的都

是什么昆廷·塔伦蒂诺 ,所以你也一样 ,一直不放下摄像机。其实你不懂怎么

样在真正的生活中做真正的人。这是很明显的事。

里奇 :你认为自己不出众是吗 ? 你在镜子前坐着 ,想知道怎么样才能美 ,

像安吉拉一样。但是事实上 ,你一直就比安吉拉更美 ,因为你更真实 ,因为

你 ……

他开始唱歌 ,用一种清晰、深沉的声音 ———

里奇 :你 ……照亮了我的生活 ……

简盯着他 ,不能决定自己是应该笑还是应该跑。

里奇 :你给我希望 ……让我继续生活 ……

最后 ,她笑了起来。他放下摄像机也笑了起来。

里奇 :想要看我以前拍的最美的东西吗 ?

菲茨家 　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晚

录像带在电视上放出的画面 :寒冷、灰暗的一天 ,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。

有些东西在我们面前飘荡 ……这是一只空的、起皱的白色塑料袋。风吹着它

在我们身边打转 ,我们紧紧地跟着它。有时风猛烈地抽打着它 ,或者 ,没有警

告 ,就把它送上天空 ……然后又让它优雅地漂落到地面 ……

简坐在床上 ,看着里奇的大屏幕电视机 ,皱着眉头 ,不明白这究竟美在哪

里 ……

里奇(坐在一张椅子上 ,微笑着看着她) :那段时间一直下雪 ,还经常打

闪 ,你现在也几乎能听见 ,是吗 ? 有一天 ,这只袋子就像这样 ,和我一起跳着

舞 ,就像一个小孩求我和他一起玩似的。这样持续了 15 分钟。就是那天 ,我

明白了人生只存在于所有事物的后面 ,这个发现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善良力量

使我明白 ,我无所畏惧。摄像机只是一个可怜的工具 ,但是它可以帮我记

住 ……我需要记住 ……

简看着他。

里奇(冷漠地) :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有那么多的美 ,我觉得自己都拍

不下来 ,我的心沉浸在那儿。

他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,坐在那儿陷入沉思 ,就像他的母亲那样。过了

一会儿 ,简站起来。里奇毫无表情地看着她。简跪在他面前 ,拿起他的手吻

着。然后她靠近他 ,吻着里奇的嘴唇。他看着简的眼睛 ,对她这样的举动觉

得很惊奇 ……

简(突然) :噢 ,我的上帝。几点了 ?

伯纳姆家 —餐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我们听见杰克·琼斯唱着《你最好爱我》。莱斯特坐在餐桌旁 ,穿着圆领

衫和牛仔裤 ,动静很大地吃着晚饭、喝着啤酒。在他的对面 ,凯罗琳挑拣着食

物 ,轻蔑地看着他。莱斯特听见后门“砰”地关上 ,简走进来 ,很快地坐在她的

座位上。

简 :对不起我回来晚了。

凯罗琳 :没事儿 ,亲爱的。我刚才和你的父亲在讨论他今天的工作。(对

莱斯特) 你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我们的女儿呢 ,亲爱的 ?

简盯着她的父母 ,有些不安。莱斯特阴沉地看着凯罗琳 ,突然一笑 ,似乎

是说“那可是你说的”。

莱斯特 :简 ,今天我辞了我的工作。我还对老板说“去他的”,然后敲诈了

他六万美元。把芦 递给我。

凯罗琳 :你的父亲似乎认为这是令人自豪的举动。

莱斯特 :你的母亲似乎宁可我过着他妈的囚犯似的生活 ,我的鸡巴就像

水池下面的石匠罐一样耗在那儿。

凯罗琳(脸色苍白) :你怎么敢在她面前像跟我说话那样 ?

莱斯特 :请你们谁把芦 递给我好吗 ?

凯罗琳(对莱斯特) :我希望你一分钟也别指望我会养活你。

莱斯特 :我已经有了另外一份工作。

简(站起来) :够了 ,你们。我不想和你们一起吵。

莱斯特(咆哮地) :坐下。

简马上就坐下了 ,她在父亲威严的声音中觉出震惊和恐怖。莱斯特站了

起来 ,走到餐桌的另一头拿起一盘芦 ,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吃了起来。

莱斯特 :我讨厌别人对待我就像我不存在一样。你们俩随便在哪儿随便

干什么我都不会抱怨 ,但我也希望我有同样的待遇。

凯罗琳(和莱斯特的话重叠) :你是不是真的以为 ———

莱斯特拿起芦 盘扔向墙壁 ,盘子被砸得粉碎 ,吓了凯罗琳和简一跳。

莱斯特 :不要打断我 ,亲爱的。

他接着吃饭 ,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凯罗琳坐在她的椅子上 ,气

得发抖。简盯着就摔在她面前的盘子碎片。立体声里《你最好爱我》还在响

着。

莱斯特 :噢 ,还有。从现在起 ,我们要轮流听自己喜欢的音乐 ,因为老实

说 ,我认为不是我一个人呆在这儿 ,我真的烦透了劳伦斯·韦克唱的这些垃

圾。

罗宾·胡德小道 　外景 　白天

上校的福特探索者汽车飞驰而过。

福特探索者汽车 　内景 　稍后

上校开着车 ,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。他看见了什么 ———

上校的视点 :我们正在经过两个吉姆的家。他俩在荡秋千 ,他们的狗比

特西在他们身旁奔跑着。其中一个吉姆的手正抚摸着另一个吉姆的头发 ,轻

轻地吻着他。上校恼火地盯着他们。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简(斜躺在床上 ,正在打电话) :噢 ,我的上帝。安吉拉 ,他们好像都疯了。

我认为我的 ……(有人敲门) 我得挂了 ,回头给你打电话。(挂上电话 ,叫) 走 ,

走开。

凯罗琳(画外音) :甜心 ,请让我进来。

简揉了揉眼睛 ,走过去打开了门。

凯罗琳(边走) :我真不想让你看到今天晚上这可怕的一幕。但是 ,从另

一个角度 ,我又高兴。

简 :为什么 ? 因为那样我就能看见什么东西刺激你 ,爸爸的本来面目 ?

凯罗琳 :我(她盯着简 ,哭了起来) ?

简 :噢 ,别这样 ,妈妈。

凯罗琳(流着眼泪) :我高兴是因为你已经长大了 ,可以看到生活中最重

要的一条 ,那就是 ,除了你自己 ,谁也不能指望。这很让人难过 ,但是你越早

知道对你越好。

简 :可是 ,我在这儿确实没有什么“柯达一刻”的感觉。

凯罗琳(突然死命地抽简的耳光) :你这个不懂事的东西 ! 看看你现在拥

有的所有这一切。我像你这么大时 ,还住在公寓里 ,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。

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难过 ,转身离开。简在床上呆呆地坐着 ,摸着自己

的脸颊。她走到窗前 ,看着外面。

菲茨家 　外景 　稍后

简的视点 :我们看着对面里奇的屋子。他已经把椅子挪到窗前 ,拿着摄

像机坐在那儿 ,正在拍摄简这边。通过他身后的大屏幕电视机 ,我们看见简

站在窗前 ,看着这边的里奇。她招了招手。她开始解衬衣的钮扣。

菲茨家 —上校的书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我们听见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。门打开 ,上校走了进来。他心烦意乱 ,

把公文包和钥匙放在桌子上 ,坐下来整理手中的信件。他无法集中心思 ,把

信件随手一扔 ,非常生气。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。显然 ,内心正作着某种斗

争。他抓起桌上的钥匙站起来去开桌子后面壁柜的锁。但他发现 ,壁柜是开

着的 ……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我们站在里奇的后面 ,他在拍摄对面窗户里的简。简已经脱下了衬衣和

牛仔裤。她穿着胸罩和内裤站在那儿 ,然后她伸手到背后解开胸罩 ……

摄像机的取景器画面 :简笨拙地摘掉胸罩 ,镜头推向简。她显然有些羞

涩 ,但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 ,不会再退回去了。她站在那儿 ,乳房裸露着。她

试图使自己显得矜持 ,但她内心痛苦而脆弱。镜头继续推向她的脸 ,几乎就

能看见简眼中绝望的呼喊 ……

突然 ,门被打开 ,上校冲了进来 ,怒气冲冲 ,手中拿着钥匙。里奇转过身 ,

他被惊呆了。当他看见他父亲的眼神时 ,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。

里奇 :爸爸 ,我只是想给人看 ———

上校 :你这个小杂种 ———

他向里奇冲了过来 ,里奇低下身躲闪着他。但是上校动作迅疾 ,他抓住

男孩的喉咙 ,把他推撞在墙上。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外景 　稍后

简的视点 :透过通向对面的窗户我们看见 ,上校不停地揍着里奇 ,猛击他

的脸。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里奇的嘴唇出了血 ,但不管父亲怎么打他 ,他一直倔强地盯着父亲。

上校(气急败坏地) :你倒是还击呀 ,你这混帐 !

里奇 :不 ,先生。我不会打你。

渐渐地 ,上校平息下来。他放开里奇 ,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,喘着粗气。

上校 :你是怎么进去的 ?

里奇 :我撬了锁。

上校 :你找什么 ? 钱 ? 你又在吸毒品吗 ?

里奇 :没有 ,先生。我给我的女朋友看你盘子下面的纳粹标记。

上校 :女朋友 ?

里奇 :是的 ,先生。她住在隔壁(上校朝窗户看了一眼) 。

上校的视点 :对面的窗户里 ,简正从窗帘后面往这儿偷看。她迅速拉上

窗帘。

里奇 :她叫简。

上校(突然感到深深地羞愧) :这是为你好 ,孩子。你对一些东西缺少尊

敬 ,比如权威 ,还有 ……其他一切。

里奇 :我知道 ,对不起。

上校 :你需要改造 ,你需要纪律 ———

里奇(同时说出) :纪律 ,我知道。谢谢你一直教导我。(稍顿) 不要对我

失望 ,爸爸。

上校仍然喘着气 ,想着自己的儿子。有那么一瞬间 ,我们看到他脸上的

一丝温柔 ,但随即消失。

上校(站了起来) :起来吧。

他离开屋子前 ,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窗户。里奇站起来 ,走进洗

澡间 ,开始平静地清洗脸上的血污。

伯纳姆家 —简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

简坐在她的床上哭泣着 ,刚才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。

菲茨家 —上校的书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上校走进来 ,呼吸依然沉重。他锁上房门 ,来回踱了一会儿 ,情绪有些激

动。他打开桌子后面的壁柜 ,拿开有纳粹标记的盘子 ,小心地把它放在桌子

上 ,然后他又把另外几件物品也拿开 ,直到露出一只金属箱。他坐在桌子边

上 ,看着箱子 ,心绪烦乱。最后 ,他打开了盒子。镜头对着打开的箱子。箱子

里放满了相片。上校从箱底抽出一张照片 ……

特写 ,照片。上校结茧的双手拿着一张颗粒很粗的黑白照片。照片里是

两个站在一辆吉普车前的年轻军人 ,穿着衬衣和军裤。他们俩肌肉发达的手

臂懒散地互相搭在对方的肩膀上 ,冲着照相机咧着嘴笑。其中一个是上校自

己 ,尽管比现在年轻的多 ———大约 30 多岁。

特写 ,上校看着照片的脸。他的呼吸渐渐放松下来 ,表情有些茫然。

菲茨家 —主卧室 　内景 　夜晚

很晚了。我们从上往下看躺在床上的上校和芭芭拉。她轻柔地打着呼

噜 ,但是上校还没睡着 ,直直地瞪着镜头。过了一会儿 ,他推开被子下了床 ,

离开了卧室 ,发出很大的声响。但是芭芭拉依然睡得死死的 ,没有醒来。

菲茨家 —厨房 　内景 　稍后

上校走进厨房 ,情绪激动。他猛然打开灯 ,又打开冰箱扫了一眼 ,发现里

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,他关上冰箱门 ,在厨房里来回踱步。他突然停下脚

步 ,因为他看见了 ———

上校的视点 :透过窗户 ,我们能看到隔壁伯纳姆家车库的窗户里面。车

库里 ,莱斯特只穿着内裤 ,站在那儿举哑铃锻炼肩部肌肉。他的身上汗水在

闪亮 ,而且肌肉隆起。

上校迅速地走过去关掉电灯。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,然后从餐桌那儿拖

过一把椅子 ,坐在那儿 ,注视着莱斯特。 (淡出)

黑暗中 ,我们听见持续的射击声。 (淡入)

室内射击场 　内景 　白天

凯罗琳戴着保护头罩 ,双手举着一只格劳克 19 毫米自动左轮手枪 ,正对

着镜头开枪。

从另一个角度拍摄 :凯罗琳在一个室内射击场。她打完一轮 ,站在那里 ,

这种玩法让她乐坏了。一个服务员手里又拿着一批弹药走过来。

服务员(给她装弹药) :我该说 ,伯纳姆太太。你第一次来时 ,我认为你没

戏。不过你真是天生干这个的。

凯罗琳 :是的 ,我所知道的就是 ……(又开始射击) 我爱打这支枪 !

奔驰 ML320 　内景 　稍后

立体声里播放的是埃拉·菲茨杰拉德唱的《快乐起来》。凯罗琳边开车边

跟着唱。她的脸上已经不再是我们所熟悉的那种果断冷漠的表情。她确实

是由衷地在享受着自己。没有了那种惯有的自我制约 ,她看上去很漂亮。她

打开储物箱。

镜头对着储物箱 :凯罗琳的格劳克 19 毫米左轮手枪就放在一些光盘上。

凯罗琳拿出枪 ,一边伸直手臂把玩着 ,一边继续跟着唱。

罗宾·胡德小道 　外景 　稍后

奔驰 ML320 驶上了罗宾·胡德小道。

奔驰 ML320 　内景 　稍后

凯罗琳的视点 :她的车正驶向自己家 ,转过弯驶进车道。一辆红黑相间

有着跑车条纹的 1972 年产蓬提亚克汽车堵住奔驰马赛地进车库的路。她让

车停了下来。拍凯罗琳脸上的表情 :她盯着这辆蓬提亚克 ,她不喜欢什么东

西挡她的道。

伯纳姆家 —客厅 　内景 　稍后

电视屏幕特写 ,电视上卡通片《弗林特斯通》的主题歌又开始了 ,弗雷德·

弗林特斯通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,喊着“, 威尔玛 !”这时 ,片尾字幕滚出。莱斯

特穿着内衣斜靠在睡椅上 ,喝着啤酒看着电视。凯罗琳从厨房走进来。她站

在那儿 ,盯着莱斯特。过了一会儿 ,他抬起头看着她。

莱斯特 :怎么啦 ?

凯罗琳 :外面那辆车是谁的 ?

莱斯特 :我的。1972 年的蓬提亚克。我一直想要的汽车 ,现在我终于有

了。我作的主 !

凯罗琳 :卡姆里车在哪儿 ?

莱斯特 :我把它换掉了。

凯罗琳 :你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 ?

莱斯特 :哦 ,我想一想 ……没必要。(避开她的目光) 你从来没开过它。

凯罗琳 :简在哪儿 ?

莱斯特(学凯罗琳) :卡姆里车在哪儿 ? 简在哪儿 ? 我的靶子在哪儿 ?

(稍顿) 我不知道简在哪儿。她可能想离你越远越好。

凯罗琳眯着眼睛看着莱斯特 ,怒火中烧。

凯罗琳(安静地) :我可不像你认为的那样 ,我不是没主见人的。

他抬起头看着她。凯罗琳也看着他 ,然后转过身 ,走出屋去。

菲茨家 —里奇的卧室 　内景 　稍后